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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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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4

時有桉感受到樓裕的動作,揚起唇角笑了笑。

生日的前一個周末,時有桉決定請大家一起吃一頓,下周再去看海,已經挑好地方了。

“哇,時寶大手筆啊!又請我們吃大餐。”還是上次那家飯店,今天是同學局。方辭看著菜單說。

時有桉看了一圈,還差兩人,吳凱優和孟越址都還沒到。

手機發出震動,伴隨著電話鈴聲。時有桉習慣性先看一眼電話號碼,沒有備註,是陌生的數字。

“餵——”拿都拿起來了,時有桉還是接下了。

“桉桉。”

一道有些陌生但藏著揮之不去的熟悉的聲音響起,是時行容。

時有桉臉上掛著的笑容一僵,走到旁邊,低聲說:“還打電話給我做什麽?我和時家已經沒關系了。”

“可能嗎?你在時家生活了十幾年。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不知何時,樓裕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。時有桉擡眼看向Alpha,眼底還有未褪去的意外和質疑。

樓裕示意他繼續聽電話。

“我說,你該回來了。”

“不可能,你想做什麽?你的病不是在好嗎?”

一句接著一句質問,一種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,時有桉握緊了手機。

包廂門被打開,吳凱優走進來說:“你們這麽早啊!樓哥,我剛剛見你家樓下停著款豪車呢!少說幾百萬的那種,哪來的有錢人啊!”

“那車還真是帥氣,我這輩子能有一輛,那真的是值了……”

電話裏的那頭沈默不語,吳凱優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。時有桉和樓裕對視一眼,兩人便往家跑去。

“誒?怎麽了?”

“咋了?人都跑了,過去看看。”

吳凱優和方辭楞楞起身,只是一眨眼功夫,都瞧不見人的身影了。

今天的天黑的快些,大片大片烏雲籠罩住原本燦黃映麗的晚霞,遮住半輪如血般紅的圓陽。空氣變得悶熱,混雜著泥土味和潮濕感。

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樓下,時有桉大喘著氣,看向那車牌,瞳孔微微放大。

“是……時賦生的車。”

“你好,我是時有桉的父親。這些天多虧了你們照顧他,我很感謝。但對於他們談戀愛的事情,我是反對的,彼此的家境你也看得見,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。”

“樓裕作為一個Alpha和桉桉在一起實在太危險了,這個年紀的孩子,很容易擦槍走火。”

“這是一點心意,就當謝謝你們的照顧。”

門口站著兩個保鏢,年過五十的時賦生保養得當,頭發被梳的一絲不茍,他站在樓綺羅的面前,把一沓現金丟在了桌上。

“你說是說,小裕是Alpha?……還和有桉在一起了?”樓綺羅說出這話時,語調都打著顫,佝僂的背好似更彎了。

時賦生依舊從容不迫:“是的,他是一個Alpha,還在和桉桉談戀愛。”

“時賦生!你閉嘴!”時有桉猛地推開門口的保鏢,看見了昔日無比熟系的父親,現在卻變得格外冷漠。

哪怕他年近六十,但多年以來的掌權和上位者姿態,依舊讓他顯得氣勢強大,格外有震懾力,更何況他還是個Alpha。

時賦生接過保鏢遞來的紙,擦了擦手,漠聲說:“我在門口等你。”

樓裕大步走到樓綺羅的面前,平日冷靜的神情變得慌亂。只見樓綺羅大口呼吸著,似乎要喘不過氣來般,他連忙把姥姥身上的速效救心丸拿出來餵給她。

“樓裕,我以前是怎麽和你說的,你忘了你媽是怎麽死的嗎?忘了她被打成什麽樣!為什麽要和男人在一起?”樓綺羅瞪著眼,滿是不可思議和氣憤。伸手給了樓裕一巴掌,蒼老的面龐滿是怒意:“為什麽會變成Alpha。”

“你以前被關在籠子裏的日子都忘記了嗎?連剩飯都不給你吃。你媽死的時候和你說的什麽?是怎麽叫你的。她和你都說了什麽?叫你不要像她一樣,不要像我一樣,找個姑娘不好嗎?!”

清脆的巴掌聲在室內想起,忽的,窗外劃過刺眼的閃電,瞬間變得瓢潑大雨,空氣中充斥著冷。

時有桉跑跪到樓綺羅面前,聲音帶啞焦急說:“姥姥,你別怪他,是我先喜歡他的。我保證,我以後不會欺負他。”

“您別生氣,對不起,都是我的不好……也是因為我他才會變成Alpha的。”

“你自己問問他,樓裕你對的起你媽媽嗎?”樓綺羅看著時有桉,想像打孫子一樣給他一巴掌,卻發現擡手時,怎樣都落不下手。

樓裕嘶啞著開口,眼睛泛著紅,仿佛看見媽媽被打的時候:“我沒忘,但真的喜歡他,我不會重蹈覆轍的,我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人。”

“你怎麽和你媽一樣!那麽不聽話?為什麽要變成Alpha!你媽就是死在Alpha手上!”昔日的和藹慈善好似如灰消失不見,樓綺羅拼盡全力怒吼著,她不懂為什麽好好的孫子會變成這種最可怕的性別,還要和一個男人在一起。

忽的,樓綺羅身體直直一倒,樓裕把她扶住,臉上滿是緊張和不安。

時有桉站起身跑到門口的時賦生面前,抽泣著,著急著說:“快,送她去醫院。快點,拜托了。”

Omega的眼前變得霧蒙蒙一片,臉被淚水打濕。

時賦生看了眼他,厲聲說:“為了個窮小子弄成這樣,以往的禮儀呢?”

“快點送她去醫院啊……姥,姥姥身體不好。”時有桉急得都要說不清話了。

“那你的選擇呢?”時賦生留下這句話,往樓下走著。

時有桉回頭望見在給姥姥做心肺覆蘇的樓裕,快步跑到時賦生面前,聲音顫抖著,任由雨水打濕自己的身體,眼淚化進雨幕中。

“我和你們走,我走…快點救救她。求您了……”

時賦生沒有理會他,而是坐在了車上。

雨下得越來越大,時有桉看著眼前價值千萬的車,裏面的人卻是漠然的。迷茫著回頭望見方辭和吳凱優,孟越址帶著姥姥和樓裕上車。

突然,時有桉跑去猛敲車窗:“為什麽不幫她!給她最好的治療!否則我不會回去的!”

時行容盯著濕透了的Omega,回頭望了一眼時賦生,隨後打了個電話。

“別哭了,已經安排了。”

“救活她,不能讓她死。”

“去洗個澡,收拾下自己。”

時有桉回到家後,茫然地拿出手機,想打給樓裕,卻發現根本不敢按。

都怪他,姥姥怎麽樣了。

最後打給的是孟越址。

“姥姥怎麽樣了……”

“聽醫生說,並發癥都出來了,也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時有桉快速收拾好東西,換了套衣服。出門時,保鏢在給他撐傘。

“我同意離開,但前提是救活姥姥,我要看著她沒事。”

“你在和我談條件?”

時有桉咬了咬唇,心中如同被苦楚的海水灌滿,堵得人呼吸不過來,仿佛要窒息般。他低著頭,彎著腰:“麻煩您,安排最好的醫生給姥姥治療,拜托了……之後你們讓我做什麽,我都答應。”

“桉桉,你要清楚,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”時行容坐在後排,伸手給時有桉抹去眼角的淚水,動作是溫柔的,但神情沒有絲毫溫度。

“像他那種人,這輩子也就只能靠讀書了,有什麽機會大富大貴嗎?你難道還想和他過一輩子?”

“不用你管。”

時有桉別開頭,試圖躲開他的手。

時行容眼底一沈,說:“過來,我要給你一個標記,你才能清楚你該依靠的是誰。”

車輛停在青蓮鎮的醫院門口,時有桉打開車門走了進去。看見樓綺羅被轉入病房,才松了口氣,他走到樓裕的面前。

還沒開口就被樓裕抱住,Alpha的肩膀寬厚,很喜歡他的擁抱,每次抱的時候都能聞到暖暖的琥珀味。

可此時時有桉的心卻怎麽也雀躍不起來,眼眶裏湧出淚水,想要攔住,不讓淚從眼眶掉出卻發現於事無補,很快就打濕樓裕的肩膀。

樓裕在他身上聞到了Alpha的味道,抓住時有桉的手變緊,咬著牙問:“他對你做什麽了?”

說完手就覆在時有桉的腺體上,觸碰著Omega最柔軟的腺體。

還好,沒有咬痕。

時有桉垂著腦袋,眼淚從眼眶掉落,砸到地上。他緩緩松開樓裕的手,擡起灰蒙蒙的眼睛,望著他說:

“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,我不該招惹你。對不起…真的對不起。”

Omega聲音帶著哭,帶著委屈,樓裕的心和被人死死揪住一般,疼得喘不過氣來。

“我不怪你,不怪你的。不哭了,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,別怕,別和他們走。”時有桉明明還沒說要離開的話,可樓裕就感受到了。

清楚且強烈的知道,這個漂亮張揚,他很喜歡很喜歡,喜歡到要保護一輩子,想一直在一起的人要離開了。

往日的承諾,共同的期盼,在這一刻被現實打破,沒有任何回旋,沒有人能幫他們。病房裏是親愛的姥姥,眼前是喜歡的人。

樓裕發現自己好像哪個都抓不住。

時有桉看著樓裕泛紅的眼睛,明明平日很冷靜的,但是現在他緊張,害怕,不安,惶恐。

這一切的負面情緒都源於他。

“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好。”

我會永遠記得。

時有桉湊上去吻了吻樓裕的唇,松開他的手說:

“樓裕,你恨我吧。”

Omega說著話時,已經輕的如同被窒息般。嘴裏說著傷人的話,可眼睛還是寫滿了喜歡和不舍。

樓裕抓住時有桉的手,顧不得其他的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不要讓時有桉離開自己。

“時有桉!不要,別離開。我們一起面對,時有桉!”

時有桉松開樓裕的手,往醫院外走著,明澈的眼睛再次被淚水遮擋,像是一場永遠都不會停止的雨般,始終遮擋著他的視線,皮膚也變得難受。

“時有桉!你答應我的,以後的路一起走。”

眼前是時賦生的車,時行容也坐在裏面。哪怕關著窗,他也能感受到裏面的視線。

“對不起,我們還是算了吧。兩個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,我總是要回去的。是我不負責任要你喜歡我,你討厭我,恨我吧。”

時有桉麻木地說出這話。

“我不信。”

他突然大吼著,如同在發洩,在問:

“那你說怎麽辦?!姥姥在醫院,你能做什麽?我又能做什麽!你就當我玩夠你了,我要回去過少爺生活了。不用在這受苦,也不用和你做一些不切實際的未來夢想。”

“你實現夢想可能需要五年,十年,或者一輩子。而我,只需要轉身回去。我留在這能做什麽?姥姥的病情會憑空好嗎?”

“你知道嗎,我從出生那一刻,就在最昂貴的醫院,享受最好的待遇。去酒吧消遣,那裏的服務員,一個月都上萬工資。你需要攢多久?給多少人看店,給多少人補習?”

“姥姥的醫藥費不需要你付,我會負責。”

“你騙人。”

“重要嗎?你能搶走我嗎?拿什麽搶?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”

現在的我們,怎麽去抵抗呢?

時有桉望著眼前的豪車,心中酸楚不已,又似麻木無知,最後看了一眼樓裕:“你好好生活吧,就當我從來沒來過。我在這體驗夠了,我要回去了。我還是更喜歡有權有勢的生活,最起碼,這樣不會讓我們都陷入這麽狼狽的局面。”

“樓裕,我不想再這麽狼狽了。”

“時有桉!”

感受到車的啟動,時有桉死死抓著手,掌心都被指尖抓的泛白。還是忍不住抽聲哭泣起來,猛地回頭望向車後窗,想再看一看他的樣子。

“哭夠了就收回去,能不能有點大家風範。”時賦生說。

時行容拿紙巾給Omega擦擦臉,笑聲說:“沒事的,我哄哄就好。”

回去後,時有桉被安排在臥室裏,幾位醫生在他身旁隨時待命。

需要他幫助時行容治療,先前的那個Omega失敗了,時行容現在信息素很不穩定。

時有桉眼神呆滯地盯著地板發呆,茫然地聽著他們商討方案。

在方案正式確定下來之前,時有桉需要好好調養身體,以便達到最完美適配時行容的地步。

一個星期後,時有桉拿到了手機。走的時候他把所有人都刪了,裏面空空如也,但他連著輸了幾次密碼都不對。

直到第三次,終於對了。

打開後,收到一條短信,不是樓裕的。

[姥姥走了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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